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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何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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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葉知心



與詩人友人對戲,對的是戲中之戲,亦是詩中之戲;命運之戲。

詩人談及童年時期,家中長輩曾與他提及一則短篇故事,說的是一棵樹無聲的內心戲;也許這棵樹是用了幾百,幾千年的耐心等候,才輾轉化為一棵佇立於此的樹,等候誰經過,誰錯過;等候落葉飄落。

畢竟是戲。所有延伸的即興對白,不免往深沈悲涼之處渲染。

樹在那裡,樹不在那裡,沒有人在意。

葉子在樹上,葉子落到地上,同樣沒有人在意。

不僅沒人在意,路過時還深深地只管往落葉上踩。

那一腳,也像是往誰心上最柔軟之處狠狠一踩。

成堆的落葉,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也許,這是它等待千年所獲得的唯一回應。

步下山,走的是林蔭步道,夜再深一點,讓月光篩出暗紫色樹影,就成了遺忘森林。

這是七年來走過不計其數的一條路。

突然間,一片落葉落下來,這倒是頭一遭;不早不晚,不偏不倚,無聲、微小且刺痛地擊中我。

命中我的,我不以為意,拍了拍肩膀和身軀,繼續步下山,往命運流轉之處而去。

回家後,發現它落在我的衣服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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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。老虎的尾巴



一場春天,總有終點站。

一路向南,高速奔馳,穿越平原、繞過小溪,不知跑了幾百里,總之不會是「零百里」;採訪的最終站,我們來到一座曾經聽聞好幾次、總以為自己來過、但事實上從未造訪的可愛小鎮。

約莫是去年此時與友人提及,二十九歲是個怪奇的年紀,而且是橘色的,但比《Orange Days》裡的橘色稍微再淡了一些,柑橘香褪去,微微發出苦甜味;拚了命的工作幾年,手邊有一點餓不死的存款,最要命的是,內心裡還有一頭隨時要衝出來的理查.帕克,不知何時就這麼醒了過來;無論如何,既然正視到了,我們都得學習如何與牠共處;練習馴服他、也被他馴服。

店長是個年紀相仿的大男孩,訪談起來額外順利,因為是最後一站,多出了一點時間感受這座小城的氣氛,也順道多聊了一些。他說以前還未升上管理職時,喜歡讀村上春樹,喜歡反覆閱讀,也喜歡反覆想著書中的場景,甚至在後來的生活裡,曾有類似的景象出現。他說年輕時喜歡「向上管理」,不懂得放軟身段,雖然是努力地把不懂的事情學會,但看起來就像是在衝撞主管,非常「土直」,也因此碰了許多釘子,能存活下來,簡直是奇蹟。

「但人生是這樣子的,真的很神奇,覺得自己該長大了,就會長大了。」

舞舞舞,神的孩子都在跳舞,風起的時候,在挪威的森林裡聽風的歌。

虎尾小鎮讓我找回許多兒時回憶,包括許久未曾聽見的地道台語氣口;那是外公和外婆才有的口音,還有老人家們走路的方式、衣著的款式,共同構築了舊時空,很是懷念。連忙興奮地傳訊給身處他鄉工作的友人,原來這是他生長的地方,原來我眼前所見是他畢業的學校,原來我所待的咖啡店,是他告別故鄉的餞行之處。

五月之於我的人生而言,在那年之後,從此成了告別的季節。

勇敢的告別,總要記得好好說再見。

咦?!我的理查.帕克呢?!總想再好好的道謝,總還想再留下什麼的,所以多望了小鎮幾眼;總還想再多說點什麼的,畢竟我們一起走過狂風暴雨,在海上奇幻漂流了一年多的時間。

所以可以來到這裡;有得有失、一應俱全的三十歲。

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,一轉身,耗損我、折磨我、激發我、讓我變得更為強韌、與我共處一年的理查.帕克,竟在我來到國境之南時,就這麼跑進太陽之西了。

抓不住的老虎尾巴,是金黃色也是淡橘色的。

來去都不說一聲的。



(攝影by 叮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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